财新传媒 财新传媒

阅读:0
听报道

  速写:梁漱溟先生

   @天天正能量  今天发了一条微博,

     梁漱溟:一生充满传奇色彩:6岁读书,学的是ABC,却成名于现代新儒学;只有中学文凭,却被蔡元培请到北大教书;在城市出生成长,却长期致力乡村建设。他一生追求两大问题:一人生问题,人为什么活着;二中国问题,中国向何处去。1988年的今天,梁漱溟先生逝世,享年95岁。缅怀!

    梁漱溟先生去世的前一年,1987年他过94岁生日时,我采访过这位老人,现翻出当年的稿件,以此表达缅怀与景仰之情。

 

      头戴一顶瓜皮呢帽,身穿一件对襟小褂,脚蹬一双尖口布鞋。任凭世上的服装如何千变万化,中国新儒学的泰斗梁漱溟老人衣着始终照旧。

     “九九”重阳,老人跨入他人生旅程第九十四个年头。“九”在古汉语中蕴含着无穷之意,梁老的生辰恰逢双九,也许正是因为讨了个这个吉利,他至今还耳聪目明,活得健朗怡然吧!

     不过年岁终究不饶人了,一生勤于笔耕的梁老,现在写作的速度显然慢多了,有时回封便笺也要花二三个上午,文章自然轻易不写了。不过,他并未感到遗憾,他说:“要写的东西都写过了,没什么可写的了。”

    有时梁老还提笔写点零篇。最近完成的一个零篇,是他应邀为成都武候祠写的碑文。谈起诸葛孔明,老人动容地表示:“我平素非常崇拜诸葛亮。我爱他的谦虚。一般人都认为他很有智巧,其实他很谦虚,愿意听人家指责他的话。谦虚谨慎是最可贵的品质,一个人自以为聪明,了不起,那就不行了。”

    梁老曾长期被视为“异端”学者,虽然他不辍写作,但对在有生之年出版自己的著述已不敢抱有奢望,只准备留给后世知了。1986年却着实使老人兴奋了:他的两本著作《人心与人生》和《中国文化要义》再版;另外两本《东方学术概观》和自传性的《我的努力与反省》新版。

 速写:梁漱溟先生
 

    他告诉笔者:“在《东方学术概观》中,收入了我研究儒家、道家、佛家的文章。其中有一篇《儒佛异同论》是在红卫兵抄家后写的,那时手边没有一本参考书,全凭脑子里的记忆。”

    在“文化大革命”中,梁老不仅书籍被一抄而光,连人也给扫地出门。十多年里,他搬了三四次家。现在他住的木樨地22号楼一套四室一厅的住宅,是1980年春节落实政策后才搬进来的。

   梁老过去曾以学人参政,一生中同国共两党诸多领导均有接触,与毛泽东更有一段不寻常的交往。而他从毛泽东中南海家中的座上宾,一落千丈,两人关系交恶,是在1953年9月8日至18日全国政协常委扩大会议上:

   这次会议讨论优先发展重工业的总路线。梁老在发言中明确表示“不同意”。他还直言批评了中共的农村政策:

   “我想着重点说的,那就是农民问题。过去中国将近30年的革命中,中共都是依靠农民而以乡村为根据地的。但自进入城市之后,工作重点转移于城市,从农民成长起来的干部亦都转入城市,乡村便不免空虚。特别是近几年来,城里的工人生活提高得快,而乡村的农民生活却依然很苦,所以各地乡下人都往城里、包括北京跑,城里不能容,又赶他们回去,形成矛盾。有人说,如今工人的生活在九天,农民的生活在九地,有‘九天九地’之差。这一问题,望政府重视。”

    这段被称为“九天九地”的谏言,让毛泽东非常不快。他在后几天的会议上几次不点名批评梁漱溟。与毛泽东同岁的梁漱溟也不服气,9月16日他再次登台发言申辩,并公开向毛泽东叫板:“我根本没有反对总路线,而主席却诬我反对总路线,今天我要看一看毛主席有无雅量收回他的话。”

    这段公开向毛泽东索讨“雅量”的公案,导致梁老从此不再涉足政坛。但他始终关心国事。

    他的孙子告诉笔者,爷爷九十高龄以后,仍然是每天凌晨起床即听新闻广播,午后细细读报,晚上还要再看一段电视新闻。他是全国政协委员,凡是政协例会,他每次必到。不久前学术界组织的一次政治体制改革讨论会,梁老还兴冲冲地由孙子扶着赴会,作了一番即席发言呢!

    梁老尊孔,众所周知。对他的学术观点素来既有赞同的,也有反对的,但学术界一致公认梁老为人处事表里如一,尤其是从不屈从于权势的凛凛风骨令人钦佩。

    最近《光明日报》披露了梁老在批林批孔时的态度:当时梁老已受到江青的点名批判,但他仍然秉笔直书,写了一篇长达3万字的专文《今天我们应当怎样评价孔子》。在文中他毫不含糊地提出:“目前批孔运动中一般流行的意见,我多半不能同意。”

   当时的政协学习会,从1974年2月到9月,整整批判了他7个月,大小批判会总计100多次。最后要他发言表态,梁老一语惊四座,他说:三军可夺帅也,匹夫不可夺志。

 
话题:



0

推荐

徐泓

徐泓

82篇文章 2年前更新

北京大学新闻传播学院常务副院长,教授。

文章